作者:林宛央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。
01
人过了25岁,常常会觉得孤独,热闹散去,命运开始无常,最希望便是得一知己,自身落寞欢喜能与其共担。
于是,我们都开始希望,能找到一个可以长久聊天的人。我一朋友说,她多年来一直郁郁寡欢,怨恨自己运气欠佳,忽有一天,发现老公是自己最佳聊天对象,竟然感激起上苍仁慈。
是得感激,因为庸常生活里的夫妻,能聊到一起,需要的不是一点点的运气。
耐心。他要有。
而不是:
“别烦了,行不行!”
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这是多少夫妻的日常?一地鸡毛里,耐心尽失,都不再给对方留半点温柔,以致终于无话可说。
但人生来一张嘴,吃喝与聊天,是习惯。因此,婚姻中,找一个和自己聊得来的人,是最务实的需求。
要不然我们日日相对,夜夜同眠,凭什么打发时光,又怎么排遣郁闷。
人一生之中,在一起的日子里,大部分是在吃和说中度过的。若不信,且自切掉对食与对话,看看还剩多少好时光。
所以我总说:爱是一起吃很多很多的饭,说很多很多的话,把一个又一个无聊睡过去。
这就是为什么,三句话斗起嘴的欢喜冤家不会分手,而终日枯坐,话不投机的夫妻终究捱不过岁月。
知乎上有个问题是:你感到最绝望的一刻是什么?
不过就是:在某个深夜,你忽觉人生清苦,看到躺在身边的人,拥住他,想说一两句话。他抬了抬手,扫开你的臂膀,回一句:“几点了,还让不让人睡觉了。”
漫天星辰,月落乌啼,灯火明灭,人声沉寂,呵,孤独的可怕。
02
很多人,已经把“聊得来”当作爱的回应。
王志文参加访谈节目,谈起婚姻问题时说自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。朱军问他:“什么是合适的人?”他答:“能随时随地聊天。”
好简单,对不对?你和同事都能随时聊天。
一时兴起,真的简单。
但一辈子对着一个人有说不完的话,需要很多很多的爱,以及极其契合的三观和共同的兴趣,这三点,碰上一个都算幸运。所以你说,在婚姻中找一个好的聊天对象有多难?
尼采单身了很长一段时间,他觉得自己不会遇到一个“聊得来”的人,所以对婚姻不抱期望,他把更多的时间交给哲学工作。
后来他遇到一个女子,彻夜长谈,不觉疲惫,于是求婚于对方,但最终她还是离开他。此后,直到精神崩溃,他也没有碰到一个聊得来的人。只给后人留下了这样一段话:
“婚姻生活犹如长期的对话——当你要迈进婚姻生活时,一定要先这样反问自己——你是否能和这位女子在白头偕老时,仍谈笑风生?婚姻生活的其余一切,都是短暂的,在一起的大部分时光,都是在对话中度过的。”
很多年前我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:
他有喜欢的女子,为了那女子,他自甘背负诸多艰辛,跋涉山河,红尘翻滚。
心中自然是苦的,这种苦,喜欢的人不懂,他人又不欲言。能说的,只有一个原本陌生的女子。
每一次伤透了心,他都会去女子那里,喝几杯酒,说几回话,身上的疲惫卸掉几成,和她说话,很多年里,已成习惯。
直到有一天,陪他说话的女子因病离世。苍茫四顾间,人山人海,人来人往。他却惊觉,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了。
后来,他不再开口说话。人人以为他失去了说的能力,不,有太多的话想说,只可惜,听的人一个也无。
他单了一辈子。
很多人都认为张爱玲清高孤冷,但你可知,面对自己珍惜的人,张爱玲也是话唠。
她的姑姑说:和你住在一起,使人变得非常唠叨(因为需要嘀嘀咕咕)而且自大(对方太低能)。
张爱玲喜欢说话,从前和父亲,后来和母亲,然后是姑姑。不过他们都觉得她怪,都忙着自己的事情,渐渐不理。
以至于她一遇到“聊得来”的胡兰成,便栽了进去。由此可见,能聊天对人的吸引力有多大。
生而为人,其实都是有表达欲的,有些人不是话少,而是碰不到想说的人。张爱玲如是,赵又廷亦如是。
赵又廷一向沉默内敛,他曾对观众坦言,说自己是一个无趣的宅男。唯独遇到高圆圆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参加《康熙来了》,毒舌的小S问赵又廷:你为什么要和高圆圆结婚?他说,他俩话很多,特别聊得来。
不是一个人说,另一个,敷衍地听。而是,两个人都狂说。
03
好的婚姻状态就是这样的。很多事情,你刚开口说第一句,他立马就能接上来,怎么聊,都不会觉得无聊,而且每一次聊完之后,暗自感慨,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合拍的人。
可那代表两个人在一起,就一定要一直在说话吗?不,真正的聊得来,一定会有这样的时刻:你什么都不用说,但他已全部听到。心照不宣,肝胆相照。
像《西雅图夜未眠》里,只凭感觉,已然心动。帝国大夏的顶楼,男女主人公什么都没有开口说,但你看到了一生一世。
也或者是:
那夜,张无忌站起身去寻周芷若,说一句:“我出去一会儿。”赵敏不问不拦不纠缠,只露出一个担忧的神色。明月在天,疏星数点,他向她微微一笑,赵敏便放了心。
彼此都懂了。
默契。对,默契最难得。
晚上,照旧闲步。月影交错的小花园里,有女孩子拉着男孩子的手,一双脸仰起来,天南地北,英雄美人,说不完的话。月色落尽她的眼眸里,泛着柔软天真的光,他痴痴地看着她,被她的故事牵引到遥远的喧嚣之外。
心都要化了。不禁借此想象开来——一个叫做妻子的女人,洗手羹汤,一个叫做丈夫的男人,熟稔地从柜橱里拿出围裙,轻轻为她系上,她回头对他一笑,什么都没说,又什么都说了。
是谁来自山川湖海,却囿于昼夜、厨房与爱。是谁跨过人来人往,却耽于昼夜、谈笑与爱。
年纪太轻时,总是希冀爱得如痴如醉,太烈太狂,可后来有一天你终会明白:再炽热的爱情,也终归会平淡,孤独是我们共同的宿命。
我只愿能和最爱的人坐在人生这张桌子前,慢慢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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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龙 2022-11-11 626浏览编辑觉得不错的文章推荐给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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